《泷村武藏》（四） 环球播资讯
第四章 神秘之人，诡异之力（上）
与武藏决斗落败的小次郎，当晚独自一人穿了两条街，来到稻妻城颇有名气的乌有亭，在人多声闹的一楼找了个僻静无扰的位置借酒浇愁。乌有亭，是稻妻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传统料理店，菜式精美繁多，装修古朴典雅，服务周到细腻，一年四季生意兴隆——无论是对于久居当地的稻妻人，还是来自异国他乡的羁旅食客，可以说有口皆碑。
这会儿工夫，乌有亭和往常一样迎来了一天当中最为热闹的黄金时段：伴随着后厨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协奏曲，来自不同阶层、不同身份的人们汇聚在这里进进出出，他们点菜时的招呼应答声，享用美味料理时的交谈碰杯声，以及离开时心满意足的脚步声，萦绕着这座能够为人带来温馨和幸福的料理屋；除此以外，时常也有几位懂得艺术欣赏的尊贵客人光顾此处，那时便能隐隐听见从楼上传来的美妙唱乐声——今晚便是如此。粗略打量一番，悬挂在前台横梁上的一连串纸灯笼悉数亮了起来，映着齐刘海似的浅紫色短帘布；一盏方型木格大吊灯安置在天花板的中央，它的侧面雕镂刻画着一排排和谐优美的花纹和图饰，从中投射出来的澄黄色的灯光溢满了整间屋子，斜斜地映着小次郎落寞无聊的身影，钻进那一杯接着一杯晶莹透亮的浆液中翻滚摇曳，随之咕噜咕噜没入喉中。
(资料图片)
“冒昧打扰一下，请问，我可以坐在这里么？”
一位衣着光鲜得体的男子徐步走了过来，身形偏于瘦削，二三十岁的模样，穿的是一身宽松讲究的稻妻传统服饰，话语中却夹杂着极易分辨的外国口音。
“外国人？”小次郎并无兴致地瞥了他一眼，将手中端着的半杯清酒缓缓饮尽，“抱歉，我现在心情不好，没工夫和一个并不认识的人闲聊，请离吧。”
“阁下不认识我，这无关紧要。”陌生男子呵呵一笑，接着客客气气地说道，“对于在下而言，阁下的名号可是早有耳闻哪——连续五次夺得「极之意」剑道大赛的亚军，天目无念流「剑心馆」未来的继任者——千叶小次郎阁下。”
“磕磕巴巴讲了一大堆，说吧，特意找上我，有什么企图？”
“小次郎阁下说笑了，我并没有什么企图。”他幽默地耸了耸肩，大大方方地在小次郎正对面的位置坐下，“在下不过是偶然看到小次郎先生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，所以特意怀着仰慕之情，想过来陪阁下聊会儿天解解闷。您不知道，我最痴迷的就是稻妻的剑术文化，而且也是一个十分喜欢结交朋友的人。”
“莫名其妙……”小次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，接着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，“你，最好能在我喝完这壶酒之前说点有意义的话，否则，我可没办法保证你不会因为不懂得稻妻的礼仪、以及无端搅扰我的私人时间而受到应有的教训。”
不管是从体格还是武艺方面做比较，小次郎都有十足的把握说到做到，尽管他只不过是打算撂下一句听上去不那么客气的话，来让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奇怪男子尽早识趣地离开而已。
“呵呵，在下本以为会与小次郎阁下度过一段轻松愉快的谈话时间，没想到，阁下面临的事态竟然如此严峻，以至于这般心烦意乱。”男子轻松地笑了笑，接着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态，“那好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阁下心中忧烦之事正是不久后即将举办的「极之意」剑道大赛，或者，更为具体地讲，是如何在最后一次的正式比赛中，打败已经蝉联五届冠军的泷村武藏，对不对？当然，大家都知道，这并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够做到的事情。”
小次郎捏着手里那只绘有青花红叶的小酒杯，顿了顿后小抿一口，故作淡定地回应道：
“是怎样？不是又怎样？”
“阁下说得没错，是与不是，和我这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关系。不过——”他径直从一旁的托盘中取了一只酒杯，笑着问道，“可以请在下喝一杯么？因为，接下来我想说的事情，对于小次郎先生而言，或许至关重要。”
“哼，自便。”
“谢谢。”陌生男子丝毫不拘礼，自己动手斟了满满一杯清酒仔细品酌，“哎呀呀，果然是好酒哇！哦对了，说正事。其实，凭借多年来在下对小次郎阁下为人性情的了解，我知道，「极之意」剑道大赛的胜负结果，对阁下来说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。可是，不管阁下是如何看待的，从古至今，‘胜者为尊’始终是支撑起时代运作的不变法则，历史永远只会记住加冕为王的最强者，而将那些作为陪衬的普通人统统遗忘。若干年后，恐怕人们只会颂扬出身于天目无念流「剑心馆」泷村武藏的威名，而不知几乎同样优秀的千叶小次郎阁下您哪！我看令尊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位高徒，万一，泷村先生竟无意走上仕途，到那时，「剑心馆」的继任者之位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
小次郎神色凝重，紧握拳头呵止道，坐在附近的几个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。
“失口乱言，还望阁下见谅。”他神态自若，稍作停顿后不慌不忙地为小次郎倒了一杯酒，“在下与小次郎先生的立场是一致的，同样不想看到如此无奈的事情发生。”
小次郎气息稍乱，沉默不语。
“眼下，能够挽回局面的方法只有一种，那就是在这次「极之意」剑道大赛上彻底击败泷村武藏，改变所有人对阁下的看法！”男子凑近过去低声说道，“必要的话，在下可助您一臂之力。”
“凭什么让我相信你？”
“呵呵，今天我只能说到这里，信与不信，全凭阁下自己考量。言辞往往是无力的，只有实际的行动才能使人信服。”陌生男子起身准备离开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卡片，“这是我的名片，还请收下。阁下若是想明白了，可于三天之后在此碰面，届时，在下便会为小次郎先生解开心中的疑惑。哦对了，谢谢你的酒，再见。”
随后，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秘男子上了楼去。关于他所说的一番话，小次郎思来想去，始终觉得不能全然不以为意。时近深夜，他离开乌有亭回到了「剑心馆」。进入四下沉寂的馆内，走过亮着微弱夜灯的长廊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侧喊住了他。
“小次郎。”那人正是抚子，她已独自一人等候了多时，正起身徐步走过来，“你去了哪里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不对，你喝酒了。”
“不过是喝点酒而已，不是什么要紧事吧。”小次郎乖乖立在原地，并不很情愿地回答道。
“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…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，能不能告诉姐姐？”抚子亲切而温柔地询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稍将目光偏向一旁，“人，都是会改变、成长的。再说了，姐姐大人与我是同一天出生，没有必要总是像母亲大人一样来关心我。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，姐姐大人早些休息。”
“等等。”抚子并不想就此结束对话，脸上的微笑渐渐地被担忧所取代，“今天整整一个下午，我都没有在道场看见你，而且，武藏君也不在……你和他之间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
“武藏君……姐姐大人和他的关系确实越来越好呢，或许连我这个亲弟弟都比不过了吧。”小次郎半分自嘲的话语里，藏着伤感的无奈以及些许的怨恼。
“不是的，你们都是我最为珍视的人！姐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可是，你和他不是最要好的朋友么？难道，大家不能像以前一样亲密友好地相处么？”
“呵呵，姐姐大人啊，你太善良太天真了！”小次郎背对着抚子即刻回答道，“如果什么都不做，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话……不，赌上千叶家的荣耀以及个人的尊严，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！”
“小次郎……”
说完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上了楼去，留下忧心忡忡的抚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是夜，疏灯长守，一切静谧如同往常。然而，某些事情的的确确正在、将要发生，它们将慢慢地改变眼下看似平静的一切。
不知不觉，小次郎与神秘人约定的日子到来了。这天，秋高气爽，午后休息时间，「剑心馆」宽敞整洁的后院内人影三两。抚子独自一人坐在一角的小木亭里，双手撑着脸颊，望着庭中央一棵高大的红枫树发呆。
“原来你在这里呀。”
“武藏君……”
少女回过神来，转头看向忽然到来并倚在了木亭柱子边的少年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。
“道场里外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，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。”说着，他将温柔的目光也移向那棵赤染的大枫树，随后话锋一转，仍用一种轻松的语调问道，“怎么了，有什么烦心事？”
“烦心事？没有啊，哪儿有……”抚子强装笑意回答道，一对清澈的眼眸渐渐低垂下去。
“是嘛，那就好。”武藏的回答使她感到少许的意外和安心，“如果抚子小姐总是愁眉苦脸的话，在下的内心也会感到相应的担忧。”
“武藏君，你还记得那棵大枫树么？”
“当然了，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方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我对剑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，所以经常会偷偷地从父亲大人的课堂上溜出去。”她在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，眼神中满是怀恋，“可是，自从认识了武藏君之后，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，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吸引着我，使我开始主动学习剑术。虽然水平一直没有什么提升，远远没有武藏君那么厉害，我却觉得乐在其中！这份让人感到满足的快乐，没有随着年月的交替而衰减，反而越来越强烈……”
“原来我还有这种力量，有点意外呢。”少年已察其意却故作未解。
“武藏君，其实……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相问。
“哦，抚子小姐有什么想问在下的？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相处下去，对不对？不仅仅是我，还有……还有其他人，比如说小次郎。”
“抚子，谁都没有办法准确预测未来的事情，不过，我所能给出的保证是，”武藏转过头来看向她，认真答道，“抚子小姐，不管发生什么事，在下都会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武藏，请相信我。”
“嗯！”
无需多言，目光交汇的一瞬，二人皆会心微笑。美丽的庭院里，微凉的秋风忽然拂起一阵阵无声的浪潮，挟着巴掌大的火红枫叶接二连三地簌簌飘落，将小木亭中二人的身影映衬得格外美好。可是，「美好」并非绝对，在选择一意孤行的小次郎眼里，他又会怎么想、怎么做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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